如果走到窗户边，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高耸的上方山，绕着雾气，隐约看见山上的片片白雪。
言和薄荷色的双眼盯着上方山，清晨的浓雾遮盖住了上方山绝大多数的身姿，留下几块小小的空隙，好让人们辨认出浓雾后面有一座山在那里躺着，叹息着。
窗前的桌上放着一只怀表，有些生锈的表链被拉直放在它边上，两物静静的看着对方，动不了，说不了。
一只麻雀落在窗户的框上，看了一眼言和，接着便自顾自地在框上蹦跳。
言和低头看向麻雀，撑着桌子的双手有些意动，她想伸手抚摸那只麻雀，让她们相同者连在一起。
言和小心地抬起右手，移到麻雀上方，然后缓缓放下，食指和中指盖住了麻雀的头部。
麻雀扭了扭身子，抬起头看向正在抚摸它的庞然大物。
“你好…”言和轻轻地说道，她把手指移到麻雀的翅膀上，轻轻顺了几下。
麻雀叫了一声，似乎在表达哀伤的心情。
这时候，言和想起来，她似乎没有乐正龙牙的照片。
低下头看着怀表，言和难受地眨了眨双眼，眼角滑出泪痕。
我怎么这么笨啊，只顾着把自己的照片装在里面…现在什么也没有了。
一滴眼泪滴落在桌上，炸开的放射状痕迹与桌子显得格格不入。言和忙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，然后用手抹掉了桌上的眼泪。
麻雀跳到了桌上，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言和，接着张了张嘴跳到言和握紧的右手上，轻轻地啄了一下手背，叫上两声，呼得就飞走了。
言和抬头看着麻雀飞到空中，与另外一只麻雀嬉戏了几下，飞向了上方山。
言和愣了一下，无力地瘫坐到椅子上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，有些颤抖地放在腿上。
过来一会儿，大概是没什么力气了，言和叹了一口气，双手放松，被抓得发红的手心放在桌面上，就像泪水一样显得格格不入。
言和把情绪藏进心底，她下午还要演出，一切都必须像是往常一样才行。
言和努力咧嘴笑了一下，然后站起来扭了扭肩膀，似乎和平常一样……
但实际上，这个时间，欧石楠还没有开花呢。
下午，偶然出现的太阳将热量努力带给寒冷的适中镇，让人们舒服了一会儿。
戏院内，言和站在台上，挥舞着手中的长枪，努力把表演效果最大化。
那个座位依旧空着，阳光穿透边上的纸窗，照进戏院内，在地上摆出十分好看的形状。
一片边缘有些焦黄的叶子从半掩着窗户飘进来，一头撞在柱子上，接着又缓缓地落了地。
言和瞥了一眼窗外，一棵难以喊出名字的树笔直地立在那里，在冬日的寒风里守着岗位，把绿油油的叶子开得茂盛。
其它树都是秋冬落叶，唯独这难以喊出名字的树是春夏落叶，尤其是四月份，早上长出来，傍晚又全掉了。倒是在冬天时这树的树叶生得又大又绿，密密地盖在树枝上，宛如艺术品一般耀眼，让榕树都为之一愣，有些抬不起头来。
言和很希望那片叶子飘过自己眼前，而不是在那么远的地方，落下，失去活力。
演出结束了，言和回到后台，坐在卸妆台前发呆，镜子里可以看到用帘子遮住的门，静静的，没有任何人进来。
言和有些期待地从镜子里看门帘，似乎门帘会突然掉下来一样。
过了一会儿，门帘没有掉下来，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入言和耳中，她终于忍不住了，起身走到门边，扯下了门帘。
门帘“咔”的一声落下，滑过言和肩膀落到了地上，走廊出现在言和眼前。
走廊空荡荡的，边上是后街，街上的人有些稀少，已经差不多六点了，许多人都回家吃饭去，商家也陆陆续续在收摊了。
言和走到木质的护栏边，双手捧着紫色的刀马旦面具，仰起头看向天空。
太阳已经被山遮住，昏暗的天空中飞着蝙蝠，有些厚的云朵挡住了月亮和大部分天空，没有什么美景可言。
一切都在与自己作对么……言和突然想，心里有些委屈，为什么坏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一道从言和左脸上滑过，把她脸上的浓妆弄得一塌糊涂。
紧接着，右脸颊也流下泪痕，泪水毫无阻拦地从言和脸上滑下去，在下巴停留片刻，或滴落，或流到脖子上，在继续流下去。
言和哭了，她坚持不住了，她再也不想忍下去了。轻轻抽泣几下，让眼泪大把地流下，言和才觉得这是她该做的，只是……还缺少了一个能够突然来安慰她的那个人，那个已经在心中被选定的人。
几分钟过去，缓了缓的言和从口袋里取出怀表，紧紧握在手里，然后看向了军校的方向。
他失踪了，是失踪了。
既然如此……
言和咳了几下，伸手擦干眼角的眼泪，转身走进室内卸了妆，心中在决定着什么让她自己都有点害怕的事情。
回到家，言和随意地和父亲打了个招呼，也没有吃饭，径直回到房间内，坐到了镜子前。
言和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然后有些发愣地拿起了剪刀。
我在干嘛？言和想着，又放下了剪刀。
过了几秒钟，她还是拿起了剪刀，把自己两鬓过长的头发给剪掉了。
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……不需要这样吧？言和想，她把剪刀收回抽屉，犹豫了几秒后起身离开房间。
言锺书在书房看书，母亲正在客厅整理，厨子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干什么。没有人注意到言和在这里-----走向客房的路上。
推开客房，言和摸黑到了衣柜旁，她打开衣柜门，把右手伸进去摸了几下，随后取出了一套衣服。
言和扭头看了一眼门外，然后关好衣柜，带着那套衣服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内。
“我在…干什么？”言和自言自语道，她看着床上那套男装，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。
既然都这样了，明天就去吧！言和握了握发抖的左手，不知道何时起左手老是发抖。
言和把薄荷叶放入茶中，又把山月桂的枝条塞进包袱内，她等待着太阳再次照亮大地，让她内心做出最后的决定。
……
“报名？”
“对。”
“唉…你是女的吧？”
“男的，别乱说话！”
“哦…哦哦……几岁？”
“……20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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